风很大,你听得到吗?

*文/风年

 献给24岁的路明非,生日快乐。

 捏造有,若与原著不符请见谅。

 今天的我依旧语死早……。

 

 

CP:楚路

 

 

 

 

将近十二点的深夜,城区里许多地方依旧灯火通明。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,数不清的星点亮光在马路上不断跃动,闪烁、交汇。就像池塘边飞来又飞去的萤火虫群,美好却不可捉摸。在这些光亮旁侧,矗立着一片黑暗,路明非叔叔的家就在其中。 

 

撇开大考前的炼狱时期,叔叔家的灯很少在12点之后还亮着,因为婶婶一直觉得人就该早睡,不论老少,不然第二天就该没精神了。所以从前路明非深夜打游戏都是背着叔叔婶婶开的电脑,至于同屋睡的路鸣泽为什么从没揭发过他,是因为路鸣泽偶尔也会战个通宵。这大概算是俩堂兄弟少有的默契了。

 

不过今天晚上谁也没心思打游戏,房间里黑漆漆的。

 

“Dear……别走嘛……”一旁的床上,路鸣泽的嘴里不时蹦出猪一般的哼哼声。想必当年那个“夕阳的刻痕”早就被泽太子遗忘在某个不知名角落了吧?现在泽太子看上的又会是谁呢?“朝阳的印记”?还是“明月的伤疤”?

 

路明非躺在床上,听着挂钟嘀嘀嗒嗒的响声,眼睛却盯着天花板,目光涣散。

 

“嘀嗒。嘀嗒。嘀——嗒——”路明非看了一眼挂钟:十二点整。

 

今天是几号来着?路明非一向不怎么关心日期,何况假期里日子过得颠三倒四,他就没认真看过几次日历。

 

电脑桌上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。路明非回过头,差点被桌面上突然闪现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。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阵:“Ricardo·M·Lu,您有未读邮件1。”

 

这么晚了,会是谁?该不会是半夜发来的寂寞交友邮件吧?路明非微微起身,伸直手去够手机,解锁,手指却在看到邮件内容后突然顿住了。

 

 

Ricarodo·M·Lu:

根据入学资料,你出生于1991年07月17日,今天是你的生日。

在这重要的一天,我谨代表校长希尔伯特·让·昂热和教务委员会全体教授,祝你生日快乐。

感谢你就读卡塞尔学院和我们分享美好时光,荣幸地共同成长。

你真诚的,诺玛。 

……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
“生日?”路明非愣了,也不能全怪他贵人多忘事,毕竟没什么人会记得他的生日,更别谈祝福了。往年的生日哪次不是在婶婶家被呼呼喝喝着过来的?他早就习惯了,于是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个干净。不过也有例外,卡塞尔学院里的那群神经病们就发过祝福短信给他。路明非还记得19岁生日那天,首先收到的是……

 

一个愣神,手机掉到了地板上,发出“咣当”的一声,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吵闹。

 

路鸣泽迷糊地睁开双眼,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:“路明非你有病啊!吵死了……”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,似乎又陷入了沉睡。

 

路明非突然无声地笑了,连自己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也不知道。

 

还真他妈的有病。有那么一段时间,大家都说他神经错乱了,凭空臆想出个楚子航来。可楚子航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啊,那么八卦的一个杀胚,跟自己聊天的时候还神转折来神转折去,路明非甚至记得在芝加哥酒店住的时候楚子航靠在自己身侧的温度。但那时候除了他没人记得楚子航。于是他满世界发疯似的去找,同诺诺和废柴师兄在仕兰中学都快挖出个底朝天了,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挖到。

 

再后来……

 

他捡起手机,打开同某个人的信息列表,拇指往下滑。

 

“生日快乐。楚子航。”简洁有力的字句出现在他的眼前,一如短信的主人干净利落的风格。

 

路明非屈起手肘架在脑后,重新倒回床上。

 

“如果喜欢谁,就满世界去找她,别等她来找你,她可能也在等你……别让她等得对你失望了。”

 

他突然想起这句话来,很久以前楚子航在残破的地铁车厢里这么对他说过。那时路明非还吓了一跳,以为这杀胚从今以后要金盘洗手当个电台里的知心栏目主持了。结果后来人家准备替自己去死了,他才反应过来,难得惜字如金的楚大少肯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,这些“遗言”竟全是说给他听的,没交代一点关于自己的身后事,银行卡密码都没给一个。

 

可那会儿的小衰仔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和这些话扯上关系。他真的没想过要打爆恺撒和诺诺的婚车车轴,就算楚子航替他做到了,他大概也只会苦笑着向老大和师姐说声抱歉,再灰头土脸地溜掉吧。没办法啊,他就是这么怂,这么多年了还跟那个被狗熊拿去擦屁屁的小白兔似的。

 

没想到这些话真的应验了,却不是用在“她”的身上,而是“他”,原话的主人楚子航。

 

大家都说楚子航不存在,那我就满世界去找他好了,千里寻夫……呸,也挺拉风的!只要他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我,还没对我失望。千万别等不及就去赴死了啊,虽然我知道你最喜欢做这种事了。

 

可他还是没来得及,没赶上时间的步伐。如同很久以前他乘坐的那辆最快的布加迪威龙,跑不过时光,也追不上早已注定的命运。

 

 

他知道那个消息之前,还坐在芬格尔找来的比亚迪轿车里呼呼大睡。连日来他们为了躲避学院派来的那群“冰下的怪物”东躲西藏,狼狈不堪。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口当,他却被诺诺一记手刀斩醒了。睁开眼发现废柴师兄和他一样揉着头顶的大包。

 

“怎么了?又追上来了?”路明非瞪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。

 

诺诺握着路明非那只小魔鬼新送的据说永远不会被追踪到的Iphone,不说话,望向他的眼神直勾勾地,深得吓人。

 

路明非心道不妙,这架势,出大事儿了啊!他偷瞄了几眼自己的手机,屏幕亮着,似乎显示着一封邮件。路明非心说该不是恺撒出什么重大意外了吧!不然这妞儿怎么一脸死人表情……

 

路明非刚想追问,后排的芬格尔先沉不住气了:“哎哟我的妈,到底出啥事儿了?师妹你这功夫是跟某个杀胚练的吧,我都快脑震荡了!”

 

杀胚?路明非猛地回头:“你刚刚说哪个杀胚?!”

 

“那当然是楚子航啊我认识的人里还有第二个——”芬格尔猛地打住。

 

我靠,我靠!路明非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。芬格尔想起楚子航来了?这么说那个不知神龙首尾的言灵被人打破了?可他还没找着楚子航呢,何况刚刚闭眼前这俩人依旧屁都没想起来,怎么才睡了一会儿这世界就变天了?

 

他还没想清楚呢,一部手机忽地砸中了他的大腿,路明非忙不迭拾起,竟然是来自诺玛的邮件。上头说的是,冰窖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,他们的通缉被解除了,学院派出的队伍也已经撤回,请学生会主席等人尽早回校云云。然后是对事件来龙去脉的简述。路明非飞速地浏览过,视线定格在某一行。

 

“经确认,学院特派前往格陵兰海YAMAL号执行任务的专员楚子航已死亡。”

 

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。但他依然看完了整份邮件,然后把手机丢给后排的芬格尔,动作有些僵硬。

 

很快,车内安静了下来。有那么一刹那,路明非觉得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“静音”的按钮,他的耳边没有一丝喧闹。

 

“现在去哪儿?”诺诺先打破了沉默。

 

“执行部那帮人是脑子被驴踢了吗?那面瘫怎么可能……”芬格尔鸡窝头下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。

 

诺诺硬生生截断了他的话:“这样,我去订机票,我们现在就回学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
 

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飞机回到学院的。

 

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无数条“楚子航已死亡”的弹幕在空白上飞过,又有一大片新的来袭。

 

等他终于开始留意外界事物的时候,已经被人带到了校医院。依旧是熟悉的消毒水味,大学几年的频繁光顾,路明非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,连病床上被白布掩盖着全身的那个人形看起来都那么熟悉。

 

他忽然意识到了躺在白布之下的人是谁,向前跨出的脚步开始颤抖。

 

隔着那层薄薄的白布,路明非依稀可以看见楚子航高耸的鼻梁。可他却觉得白布之下的人离他那么远,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。

 

有只手轻轻地揭开了白布,路明非熟悉的那张脸逐渐显现出来。依旧是那么好看的眉眼,从未有过的苍白抹去了平日里脸庞线条的锋利,总是冰冷的面部表情被柔和所取代。他曾经隔着不到十厘米观察过那张脸,就差没数那人的睫毛了。

 

但那长长的睫毛再也不会动了。那双耀眼的黄金瞳也已经黯淡了下来。

 

身后的兰斯洛特还在给来人介绍情况:“我们找到他的时候,他全身上下都是伤,那时候他已经……好在会长的牺牲没有白费,奥丁已被证实……”

 

路明非却不想听下去了,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。

 

他很想转过身去,给兰斯洛特一拳,吼着“嘿兄弟,人都死了,还有什么‘好在’不‘好在’的呢?”。

 

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,只是微微俯身,掏出手帕擦干净了楚子航脸上的血污。看着那张脸一点一点地恢复白净,路明非有些高兴起来,这才是他的师兄啊,“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”这种话就是给楚子航打造的!

 

可他笑不出来。咸涩的水珠从他的脸上滚落,滴在那条沾染了血污的手帕上。

 

 

那天晚上,路明非没有回安珀馆睡觉。他跑到英灵殿,看着墙壁上的英雄头像发呆。

 

楚子航的照片是新加上去的,上头的楚子航一如既往面瘫着脸,冷冰冰地注视着来人。路明非不禁开始乱想,不知道摄像师拍照的时候腿有没有抖呢?

 

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,他突然泄气了似的,坐倒在拼花窗台下,手肘撑在脑后贴着草地。

 

楚子航死了。再也回不来了。

 

路明非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
 

一片黑影忽地遮挡了头顶的月光,范围还开始扩大:“哥哥,这么晚了不去睡觉,来这儿思念友人,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。”

 

路明非推开那张愈发靠近的小脸,也不理会路鸣泽。今天他穿着黑色的西装,似乎是路明非在北京地铁里见过的那套。

 

“哟,看这样子,还不只是‘友人’的关系吧。原来哥哥你喜欢这种啊,早说嘛,我也可以陪你玩兄弟间的禁断之恋啊。”

 

“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嘛,最多我不开玩笑了。其实今天我来找你,是有礼物要送你。”他挤挤眼睛,“我新送的手机还没扔吧?你打开信息列表,有惊喜喔!”

 

见路明非还是不搭腔,他可惜地叹了口气:“这么冷冰冰的,真像那个面瘫。”

 

路鸣泽转身,不知从哪儿取了朵白玫瑰,放在楚子航的照片下。

 

“我先走啦。一定记得看信息列表喔,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恢复那么一点点的。”他皱起眉头嘟囔,“那个蠢到家的诸神之王偏要搞这么麻烦的言灵,好多东西都找不回来了呢,不过也好……”

 

路鸣泽的声音越来越轻,最后归于平静。

 

路明非躺了很久很久,才掏出那部最新款的Iphone。指尖在信息列表的界面划过,然后骤然顿住。“楚子航”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,他用颤抖的大拇指点开那个名字。

 

两人的对话重新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。这些短信都很有楚子航的风范,简洁有力,直击重点,从不浪费。就连每晚临睡前的短信都只有“记得喝牛奶,晚安”这么几个少得可怜的字。

 

可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填满了,一条条简短的信息疯狂地闯入他的心脏,在里面横冲直撞,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是会跳动的,他是个活人。

 

然后他看见了最后一条信息,楚子航发来的,他没有回复却标记着已读,肯定是小魔鬼搞的鬼了。

 

“可惜不能帮你砍断婚车的车轴了,但无论如何,都不要轻易放弃。”

 

路明非呆呆地看着那条信息,仿佛要把手机看出个洞来。

 

为什么到了那种时候,还这么惦记着我呢?

 

师兄你真是……傻逼透顶。

 

路明非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,似乎这样能够更靠近那个人一点。

 

那天之后,果真如小魔鬼所说,大家都记得楚子航,可是谁也找不到任何他存在过的痕迹,除了路明非手机里的短信。

 

但没人会忘了他,再也不会了。

 

 

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,更多的生日祝福涌入了他的手机里,可他的眼里只有最简单的那几条。

 

“生日快乐。楚子航。”

 

他忽然发现楚子航的生日祝福每年都差不多,从来没有“祝你XX岁生日快乐”的祝福,只有四到七个汉字,区别在于是否署名。以前是觉得这个人没有情趣,连几个字都不想多打。现在想来,撇开效率更高不谈,是不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,所以从来不按年份发生日祝福,以免以后留下“缺岁”的遗憾呢?

 

“师兄,早就说过你不用那么玩儿命的啦,你看,现在不能继续打怪了吧?因为你连命都没了……”

 

路明非缩在床脚,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喋喋不休地嘟囔着,头越来越低,越来越低……到最后,他伸出双手,蜷住自己的双腿,脑袋耸拉在双膝上,不动了。

 

就好像他当年,在英灵殿会议厅,看着人群变得汹涌,巨大的压力将他逼至墙边、角落,最后兀自地站着。

 

只是这次,再没有人的目光能够穿越人群,默默地注视着他。

 

 

Fin.

 

Thanks for reading!

下次一定发糖(抱头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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